小说就像私生子
引用张悦然博客里的话:
这么说来，小说就像个私生子，你必须忍辱负重，忘却宴乐和荣华，带着这颗小小的胚芽隐居乡下。为了它，你必须远离人群，将热闹的心变得疏冷。它在你的身体里长大，饱食你的营养，耗用你的热量。它也许长到很大，还没有名字，——当然，在心里，你也许已经用过成百上千的名字唤它。它慢慢改变着你：它使你无法骄傲起来，在它的面前，你永远是谦卑的；它使你无法彻底地快乐，因着它，你永远带着几分忧愁。你和它有着最复杂的亲缘牵系，你爱它又恨它，你一面盼着它快快长大，一面又担心它长大后离开，剩下孤单的你，了无生趣。它越长越像你，相似眉眼，相似心地，它是镜像中的你，你怜惜它，依恋它，——你将世界欠于你的，尽数给它。你要让它做一个坚强的你，一个磊落的你，一个永不凋零的你。
你以为当它长大成人的那一天，你可以苦尽甘来，细数长久以来的委屈和哀痛。然而你却失望地发现，它已经完全是个独立的个体，脱离你存在着，你甚至怀疑，它身上那些你的气息，是否真的来自于你。你和它，你们迅速遗忘着彼此，就像绞缠的树枝被分开，情谊如细密的根须般被斩断。
于是各走各的路。多年后，当你再看到它，它那么高大，茂盛，而你是憔悴的，在一番生养之后。你看着它，它明晃晃的，你觉得它是你的敌人。